Thursday, April 26, 2012

臨時想到的

我在餵貓的時候突然念了起來:

要瘦瘦, 要瘦瘦, 要擠掉肉肉...

一邊在貓身上抓抓, 秤秤他的斤兩...

老天,可別胖起來, 像我一樣...

Thursday, April 19, 2012

few movies

I saw Sophie's choice. It was a horror movie. It has one of those scenes that impressed me so much. The scene was of course, the final revelation of Sophie. I could not felt too much about the ending for the last revelation was just too much, it lingered in my head. But I would say that the ending is actually quite a relieve for the lovers. One lived in his delusion, the other trapped in the aftermath of the history. That was a sweet reli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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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aw Barton Fink. It was good. Coen Brothers really know how to build atmosphere. The whole experience was like reading a book with boring building block at the beginning, then when everything thing is set in the place, boom, it hit you. It's quite effective. Although the building block was kind boring. I think there were many funny remarks, I can see the funniness, but I did not laugh too much. Don't know why...

Monday, April 16, 2012

what should i do

After these long talks, I felt I am increasingly at odds with other people, including W. I found myself obsessed logging in my email again and again, so many times in a day. I was in a frenzy, I can't wait for their responses. When there is nothing, I felt afraid. Did I say something offensive? Was my attitude too affront?

There are two things that troubles me.

1. I was very much in distraught about the difference in opinions. I felt I am with odds with almost anything form them. It was very painful. I was afraid of I might say something to please them just for the sake of pleasing them; but I so wish to be in sync with them, so much so, I felt I must have something wrong, I could not see from their perspective.

2. I am alone. Those emails meant so much for me. If there's any discomfort to the other side, it will magnify in me 10 times. I have nothing to think about but the words of these letters. I kept pondering on them all day long and more.

繼 "都是希臘神話扯出來的... "

我没有读过那么多书,不清楚那些理论,只能就几个小地方谈一点直观的想法。



首先,中国古代很早就有了“神”的概念。即以《左传》的《曹刿论战》为例:“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又如“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中的“天时”,我想除了季节,也包括了“神佑”(占卜的结果)。我的猜测,早期的人们虽然相信存在着各种超越人力的掌控自然现象、灾难祸福的神,但还没有“前世命定”的想法。这可能与当时人的逻辑推理能力有关。人自己不能(也没有想过)预测几十年、几百年的休咎,就不会赋予神这种能力。而且我觉得这种对神的能力有限制的想法,并不限于中国人。看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神话里,有那么多各司一职的神(火神、水神、风神、雷神、酒神、谷神……),看各神之间的争斗(也反映在特洛伊战争的发端),显见没有一个神(即使是万神之神宙斯)可以独自决定一个事件,更不用说独自(排他地)决定某个人的命运,那“天命”自然就不可能存在。至于中国元代以后的小说、戏曲中的因果报应的故事,应该与佛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有关。



其次,东西方在“血亲”关系方面的差别,我觉得并不是有没有“爱”的问题,而是两代(或几代)人之间的等级关系问题,也可以说是否有“孝”的概念。孝的本质不在“爱”,而在“服从”,无条件的服从,其基础是与“君臣”相同的等级差别。哪怕老子犯了罪,儿子也不能有异议,更不能告发。西方强调的是“平等”,是几代人在政治上、思想上直至经济上的平等。这种平等其实也存在于东方早期的氏族社会中。等级制度在中国是后来(周朝?)才逐渐建立和发展起来的,并且延续至今。而曾经保存这种平等状态的少数民族便被自诩(被)教化的汉人贬作与禽兽同级的“夷狄”。同时汉人想象中的天庭地府、神仙世界,也有了高下尊卑。



再次,与思想平等密切相连的是文艺创作上的自由。从古希腊的行吟诗人到莎士比亚,他们的作品没经受过执政者的多少干涉与删改。中国的民间艺人与读书人就没有这么幸运。前贴提到古时的采风与删诗,后世的“文字狱” ,直到红朝,更一直是悬在大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的剑。我们今天只能看到极少量幸存的先民的口头文学,我们的后人怕也只能见到当代民间文学中极少量的留存作品。而要从这些残存的文字中推测出当年的时代呼声和社会风貌,实在有点玄乎。



最后,澄清一下:在大陆,一讲“下乡”,人们就会联想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所以我在原文中很小心地注明是“短暂时间”。我不在那批知青之列。不过在中学阶段,我们就已经由学校组织去农村支援“三夏”(夏收、夏耕、夏种;下同)与“三秋”。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我与班上部分同学自愿去支援“双抢”,那是种双季稻的地区一年中农活最紧张的时期。不过这些活动每次都只有十来天,也没有报酬。后来在部队农场干了较长时间,不过都是学生们一起吃住,与农民无干。文革结束前,搞“开门办学”,每个学期都要带学生下乡。学生毕业实习,绝大部分都在公社中学。所以我对当时的农村情况多少有一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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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孝的觀念已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了. 我在大姨那邊也聽到過. 有一次, 外公跟大姨說, 現在的中國需要忠孝. 大姨馬上就很反對, 我是聽舅舅說的. 反對的內容和和這裡的大同小異.

我沒有把我的回信錄下, 但是我這次三分之二的內容全是節錄一篇網上的文章. 這篇文章是大陸雲南大學法學博士, 汪雄濤寫的. 是有關明清判牘中的親屬爭訟的介紹. 這裡面的文章是把很多以前的判牘拿來研究, 並作出簡單的結論. 我很喜歡他的結論, 他的結論是說, 宗法制度實際上在明清的時候, 並不如我們想像那樣全面的掌握一般的生活. 而一普通人拿道德的言語來說話時, 更多時候是為了利益而不是真的在闡明道德. 但是, 現在大部分無論中外的學者, 多為 "儒家" 這兩個字而太過執著. 以下是我節錄的部分:

"  (在亲属争讼的案件中,我们尤其能看到宗族观念的影响。一方面,大部分案件都会有宗亲的卷入。比如,在婚姻案中,《折狱新语》所载的5例孀妇改嫁案全部都有宗亲的参与,要么是夫家逼孀妇改嫁或者反对孀妇改嫁,要么是孀妇娘家人与夫家发生争夺主婚受财;所载的17例争产案中,有12例有宗亲的参与,或是兄弟相争,或是叔侄、婶侄相争。这说明宗族作为一种观念形态真实地存在,成为一种社会组织的结合性因素,家庭的事务时常会有宗亲的影子,他们可能并不是以宗族组织的形式出现,而仅仅作为亲友加以干预。另一方面,在宗亲参与的讼案之中,儒家伦理观念淡薄,亲属关系更多地不是作为一种伦理因素而存在,而是一种利益主张的根据而存在。比如,在一件勒逼事中[34],戴天来并不以同族为念,反而以草竿木一根指为戴帅氏窃祖茔之据,勒罚钱两,并牵扯其氏叔戴昭珊,以及珊兄佐恂等,同族亲属并未和衷共济,反而藉亲族之名,横加欺凌枝蔓。在这里,亲族关系是借祖茔加以欺凌的事实前提。再比如,在一起欺寡案中[35],萧廷裕身故乏嗣,其弟廷祎以次子承继,萧同氏拨给田四十硕,逾数岁而嗣子殇。祎又欲以长子续继,萧同氏因夫遗产被其藉继侵削,祎“垂涎念切,朝夕操戈”。兄亡嫂孀,萧廷祎不但不为兄重振家业,反而一再以立继为名侵削遗产,宗族观念在此处是干预兄弟事务的合理理由,也是侵夺利益的实际藉口,伦理约束早已荡然无存。)*

  过去,我们总是认为宋代以后,特别是明清时期,宗族势力非常强大,在处断宗族内部纠纷中具有很大的权威,事实上并非如此,即便有官府的支持,宗族权威依然不能有效地化解亲属之间的争讼。而且,宗族的内部秩序也并非符合儒家的伦理观念,宗族仿佛异化了,血缘关系并没有凸显伦理规范的力量,反而以血缘为基础的伦理关系成为侵夺利益的理据。甚或是,宗族并没有被异化,它一直如此,只是当时和后来的一些人们将它意识形态化了。

  四、小结

  通过对明清时期亲属争讼的解析,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的结论:当时亲属之间罔顾血缘和伦理,为了利益而争讼寻常可见。在争讼过程中,功利比伦理更加真实。与此同时,宗族权威并不能有效地化解亲属争讼,宗族观念更多地成为侵夺利益的藉口,而不是伦理规范的后盾。

  既然如此,为何过去的研究总是强调“儒家化”?歧途是如何造成的?我想,原因大概有二:

  其一,前辈学者为了阐明一个异于西方的中国,大多采用了“类型学”的研究方法,[36]这样的目的和方法直接导致了认知误区。我认为,前辈学者之中,阐明中国最力,且影响学术和社会最深的学者,主要有三位,分别是:梁漱溟先生、费孝通先生和瞿同祖先生。梁先生认为,中国是一个“伦理本位,职业分途” 社会;[37]费先生同样以“无讼”、“血缘和地缘”来描述乡土中国;[38]在法律领域,瞿先生则具体地提出“法律儒家化”。[39]总的来说,三者的观点都不超出“儒家伦理”的范畴。很显然,三位前辈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了“类型学”方法,把中国社会描述成一个简约化的理想型(ideal-type)。毫无疑问,这种理想型曾经对于我们认识中国传统社会具有重大的指引作用。但是,大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的学术研究不能只停留在简约化的程度。因为,这个理想型往往更接近僵硬的大传统,而忽视了实际社会生活中鲜活的个性。并且,前人在存同求异的过程中,“异”不自觉地被夸大了。而后来的学者在表达传统中国社会时,几乎都要引述这三位大家的著作,其结果,自然是“伦理中国”几乎成为不刊之论。

  其二,历史留下了很多可以修正“儒家化”学说的材料,但是并没有引起当代学者全面的反思。宋明以降,呼吁正视利益社会的思想家并不少见,叶适、陈亮、李贽就是其中的代表。明代的邱濬就说:“民生有欲,不能无争,争则必有讼。”[40]明清时期,有关功利社会的记载非常之多,白话小说《三言二拍》等虽高于生活,但也源于生活。事实上,当代学者中对“伦理社会”提出反思的不在少数。比如:秦晖提出“大共同体本位”的概念来批判儒家和阶级两种解释模式;郭松义和定宜庄在研究清代民间婚书时指出,底层民众的婚契与儒家的“婚礼”毫不相干,“在具体内容和书写格式上反而与民间有关房、地等不动产交易、家产分割以及各种卖身契所立的契约文书更为接近。”[41]研究家庭伦理的学者也指出:明清时期庶民的家庭生活,无论是守礼还是悖礼,主要都直接与物质生活相关。[42]他们都认为,以儒家伦理来解释中国社会是过于理想化的。很可惜,虽然这些研究遍布多个学科,但都不是主流,也没有引起学术界关于“伦理社会”的全面反思。

  因此,阐明“中国”,任重而道远!"

* 是我沒有節錄在信裡的.


以前, 我信耶和華的母親說, 中國古代有孝, 就是對子女的要求. 但是, 和聖經不一樣的地方是, 中國古代沒有對父母的要求. 聖經對父母子女都有極為清楚的要求. 當時, 我覺得這是真的. 現在我依然認為絕大部分是真的. 我說絕大部分, 那表示有很小的一部分還是有的. 只是真的很少. 我覺得真是可惜. 我目前所能舉出的一個例子來證明那很小的一部分是大學裡, 有:


『1』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2』詩云,「緡蠻黃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
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3』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
,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
於信。

『4』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
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
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
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
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5』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
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每一個人有一個至善的境地, 人子, 止於孝; 人父, 止於慈.

這是我目前唯一看到相對於孝, 父母應該要怎樣做到的準則.

Thursday, April 12, 2012

都是希臘神話扯出來的...

1. 为了给暑假的旅游做准备,最近在恶补古希腊历史,看到网上一牛人写的连载,很有意思。 特别查证了一下,觉得大事件都还写得基本靠谱,虽然手法很诙谐。 古希腊的历史很多都是传说和神话,很戏剧化。 有兴趣的可以茶余饭后读一段。


http://www.xunlook.com/article/fe547c3e-d15f-45d5-abfc-3e846bb763d2/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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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顺便说说,在几个神话传说为主的远古史中,我觉得希腊神话最好看,相对于以色列的旧约和中国的封神榜。 封神榜是明朝人写的,想想就没劲,太“新”了。 和荷马史诗不能比。 有着诸神参战的Trojan War多精彩啊。 而我们的牧野之战,似乎就没有这么家喻户晓(或是我孤陋寡闻)。

大家对封神榜故事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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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觉得自从孔子删编《诗经》,汉后独尊儒术,民间的自由思想和创作在中国便少见流传。从这点出发,我猜测《山海经》可能要比《封神榜》更接近一点《荷马史诗 》,可惜我从未读过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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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倒是不覺得這是獨尊儒術的問題. 反而是中文的問題.... :p 這個文字注定是越老越俏, 但是, 一開始鐵定是很難跟的上口語... 拼音文字在這方面佔較好的優勢.
另外, 山海經好像比較少故事, 比較多描述, 和荷馬史詩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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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比较同意阿理郎。 不是他提,我根本忘了有《山海经》这部书。 百度了一下,觉得从年代风格来说比较像荷马史诗,当然叙事完全比不上,这点六耳是对的,西游记更像一个Odyssey。 但西游记还是太“新”,太多寓意。 不过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完整读过西游记原著,从电影电视里看的故事大概有点走样。

我读那些希腊神话和荷马史诗的故事,觉得那种想象力很天真烂漫,像人类的童年,而西游记毕竟是大人写的小人书。 就是这个原因让我觉得山海经可能更接近些。

特洛伊战争时的海伦,在中国人眼里就是个红颜祸水,给特洛伊人带来灭顶之灾。 但是他们的故事里,似乎并没有把她刻画成一个坏女人,就是个单纯的绝色美女。 中国同时代的大概要算妲己,但她只得了个“首席狐狸精”的名声, 差距何其大也。 后来的褒姒也一样待遇。 西游记里的女妖精更是不计其数。。。 而回看希腊神话里的女神们,那是多么多姿多彩啊!

小孩子都会很喜欢希腊神话,我们这里的学校,美国历史还没好好学,先学希腊神话,可见其在文化中的地位。 连现在的流行系列小说都还在用它做原料。 真像个取之不竭的宝库。

我常想,中国类似的宝库是什么?

诸子百家并不给人童年的味道,已是个心怀天下的有志青年了。。。

我们的文明像个进了少年班的天才,早熟,但没有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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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最近看了一本朱光潛的一本悲劇心理學. 裡面問了一個問題, 就是, 為啥希臘是悲劇的發源地, 而其他古文明都沒有類似的產物. 文章裡認為希伯來有了信仰, 印度有了哲人, 中國也出了儒家, 因此都給生活得出了結論, 讓人在面對命運時有了抵抗, 因此無法產生悲劇. 這真是有趣的觀察. 這讓我想到柏拉圖, 我曾經隨便亂翻柏拉圖的理想國(republic), 裡面的思想常常覺得古希臘的文化裡太多血腥而對之加以反對, 所以如果柏拉圖早生幾百年, 又剛好當上了哲學王, 希臘的神話也許就無法傳下來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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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哇,我今天脑子就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就没有类似希腊悲剧那样的文学作品呢? 想不出答案。 原来带答案的那本书在你那儿! 易中天曾特别推荐朱光潜的这本《悲剧心理学》,这是朱在法国是用英文写的博士论文。 易中天说“实际上这部著作类似于可以看见太阳的一滴水,支撑它的是整个西方美学。 在细细咀嚼了这颗智慧之果后,我们甚至可以不啃西方美学史那棵大树了。 同样,在细细咀嚼了悲剧这颗苦涩之果后,要弄清楚优美之类的问题就简直不在话下” (易中天讲美学)

我对传统文学知道的太少,这里问问大家,中国古典文学戏剧中,杰出的悲剧作品有哪些呢? 我想来想去就想到梁祝,窦娥冤,赵氏孤儿。 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类似希腊或莎士比亚型的悲剧。 我们的那些悲悲戚戚的故事,实在不能算古典悲剧。 其中大概赵氏孤儿比较接近些,所以陈凯歌会想去挖掘。 不过电影没改编好,不入和谈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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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讲到古希腊文化里的血腥,我今天在听一个希腊悲剧的介绍。 确实那时很多故事里有杀父,杀母,杀自己孩子的故事。 关于杀父的英雄,易中天和邓晓芒曾在合写的一本书里把他和炎黄之血做比较,意思是说中国人从来注重血缘关系,这种以氏族血缘为基础的原始社会关系在进入阶级社会后没有被摧毁,反而被加强了,被纳入一个更大、更普遍的家长制宗法体系之中。 国是家的放大,家是国的延伸。 中国靠宗法血缘系统维持社会的稳定。

与此相反,“希腊文明社会的发端却是以炸毁原始氏族制度、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希腊的社会政治制度是在发达的商品经济推动下建立起来的。 公元前六世纪(孔子同时期?)的索伦改革就已经以公民的财产数量来划分社会等级,而非人的出生和血缘。 希腊城邦则靠契约和法律来维持社会的稳定。

“如果可以把整个历史运动归结为人与物(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西方进入阶级社会时,是通过人与物的关系来实现人与人的关系;中国则相反,是通过人与人的关系来实现人与物的关系。 前者是商品经济的特点,后者是自然经济的特点。” “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那么从中必然可以推论出:中国文化的根基是”群体意识“,西方文化的根基是借助于物(商品)的介入而打破群体意识所建立起来的“个体意识”。 换句话说,中国古代的人文主义是群体的人文主义(人伦主义),西方由文艺复兴所重申的古希腊的人文主义是个体的人文主义(自由主义)“。

不好意思,我只会抄书,觉得易中天和邓晓芒的这几段话写的很有道理。 我始终不太赞同把东西文明看成是一条发展轨迹上的先进和后进,前期和后期的关系。 这两个文明从两个不同的入口进入文明社会,以不同的姿态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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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既没有去过希腊,也没读过《荷马史诗》,更不知道《悲剧心理学》。这两天刚开始从头读第二遍的《民主新论》,不敢分心涉足厚重的古希腊文化,不过也不愿错过这次学习机会,就搜索脑缝里仅有的一点知识,胡乱来凑过热闹。

首先回答六耳。我前贴里提到“独尊儒术”,确实含义不清。我想比较正确的提法应当是:影响我们通过流传下来的古籍去了解中国古代社会风俗、伦理道德及百姓的思想感情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近两千年以来占主导的“文以载道”的观念。我想大家都会同意,不管是希腊还是中国,先民当年口头传播的东西与我们今天从书本中读到的必然有相当大的差别。我想在民间的口头流传中,引起故事变更的因素除了传播者本人的经历和修养外,最重要的因素是听众的爱好和兴趣。而一旦有了书面记录,从最早的文字记载到最新的出版物之间的变化,恐怕会更多地受到掌控言论和出版的当权者的影响,在专制制度下尤其如此。

汉族缺少荷马式的行吟诗人,藏族和云南的少数民族有一些。这或许与古代中华民族的文化“高度发达”有关。相应于“史诗”,中国多“话本”。拙林作为苏州人,对此可能有更多的发言权。中国五大才子书,话本占了多数。《西游记》是神话,《三国》和《水浒》都是历史。就我知道的以历史为题材的传统长篇评话,还有《隋唐》、《英烈》、《说岳》、《杨家将》等。从“口耳相传”的诞生和流传过程讲,它们与《荷马史诗》是一样的,只是成为书面文字后,受文人的改造更多、更大,受正统思想的影响也更深。有趣的是,长篇评话好像没有以秦汉以前的历史故事作题材的(中短篇的有),《东周列国志》是文人创作的通俗历史演义式的长篇小说,只是采纳了少量民间传说。

要说体裁,行吟泽畔的屈原的《离骚》和其它《楚辞》在形式上应当是接近《荷马史诗》的,而且按闻一多的观点,《离骚》所用的语言是非常口语化的,所以使现代人极难理解。(书面语言在历史进展的过程中反而变化较少,保持相对稳定。)只是《楚辞》的作者都是正宗的知识分子,有的甚至是皇亲国戚,而尽管《离骚》中也有不少神话传说,《楚辞》总的内容也更多地是抒发他们的心理感受,而不是记载史料,这可能是受“诗言志”的观念的影响。总之,《楚辞》明显与《荷马史诗》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


顺便讲一句,《红楼梦》该算是悲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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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就悲劇而言, 我首先想到的是孔雀東南飛. 這是一個完全以詩的形式來敘述一個有頭有尾, 有情有景的故事. 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看完之後好像看了一部電影, 每一個角色都完整呈現在我眼前. 心情也隨著主角們的遭遇而起伏. 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悲劇.

朱光潛在那本書裡認為悲劇最重要的是對命運的無奈. :p 好吧, 這是我看完他的書所下的結論... lol 書的結論裡有一段話, 我覺得摡括了整本書:

"悲劇情境, 人物, 情節的異常性質, 進一步構成距離化的因素. 你看到的不再是日常生活中在車站擁擠的卑微人群, 也不是茶館酒肆爭吵賭博的庸眾, 而是處在命運轉折點上的英雄, 或是在死亡的痛苦中掙扎的, 無辜的女主人公. 在一兩個小時裡, 特洛伊城就要陷落, 羅馬就要從伯魯托斯控制下轉到安東尼的手中, 或者南柏森就要朝鄧西頓移動. 一切都按照巨大的尺寸創造出來, 生活呈現巨大的規模和強烈的程度, 是你在平庸現實世界中永遠不可能遇到的."

他還認為悲劇同時要能給人崇高的感覺... 如果以這段話來做標準的說, 那孔雀東南飛不怎麼能算是朱光潛認識的悲劇... 因為主角都滿平凡的. 不過一個府吏的愛情故事. 但是話說回來, 主角以自殺來決定自身的命運, 仍是有非義常崇高的意義. 他們為了抵抗命運而作出終極的手段. 這種為了愛情而付出生命代價的決定是一般大眾都能夠了解感受的, 但絕大多數卻絕對不會去做的事. 所以對我而言, 對命運的不低頭而作出頑抗, 就是悲劇赤裸裸的因素. 這裡其實更說明三國演義作者的絕佳藝術眼光. 他們把整本書的重心放在蜀國而不是魏, 因此製造出了一批抵抗命運, 不屈不撓的人群. 我覺得, 這真是了不起的決定! 這該死吳宇森... 抱歉... 忍不住... :p

阿理郎提出邊疆民族, 我馬上想到格薩爾王傳. 這是西藏的史詩. 我記得在哪裡看過採風的事情. 好像是孟子, 不確定了. 採風就是, 天子到諸侯的地方首先就是聽諸侯把民眾的平日的詩歌唱出來給天子聽. 天子就把某些詩歌給紀錄下來. 我想這就有阿理郎 "恐怕会更多地受到掌控言论和出版的当权者的影响,在专制制度下尤其如此。" 的味道了. 要真是這樣, 感謝老天爺, 西藏沒有漢化... 要不, 格薩爾王傳無論內容如何, 說不定也要減縮成這個樣子:

《山海經·大荒北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載天。有人珥兩黃蛇,把兩黃蛇,名曰夸父。後士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於禺谷。將飲河而不足也,將走大澤,未至,死於此。」

黃帝殺蚩尤(《山海經.大荒北經》)
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雨師,
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
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
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
魃不得復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後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為田祖。魃時亡
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決通溝瀆。
應龍已殺蚩尤,又殺夸父,乃去南方處之,故南方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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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易中天提出的那個把古希臘和古中國的比較滿有意見的...

"希腊文明社会的发端却是以炸毁原始氏族制度、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如果可以把整个历史运动归结为人与物(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西方进入阶级社会时,是通过人与物的关系来实现人与人的关系;中国则相反,是通过人与人的关系来实现人与物的关系。 前者是商品经济的特点,后者是自然经济的特点。” "

我認識的任何古代社會通通是氏族制度... 似乎沒有一個是 "能夠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p 我每次看到教父就好像看到中國人的影子, 看到 My fat greek wedding 也好像看到中國人的影子. 當然這都是現代, 但即使我在看聖經的時候, 也是一樣. 沒有一個古代的民族 "能夠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反倒是, 他們更符合儒家禮教裡, 他們對於名份的重視, 往往超過中國人. 就算是現在, 所謂個人主義, 依然是名份的重視. 小孩從小就會注意到這是我的, 這是他的, 可是, 有的人長大了還以為父母的東西都是自己的. 這種對於名份模糊的地方, 是個人主義所不能認同的. 但是這種名份的認識, 往往是愈有錢的人家愈重視. 愈不有錢人家越不重視, 或著越難重視. 大陸自從開放, 實際上是從很窮的情況開始, 越是真的無產的情況, 就愈不可能重視名份. 因為很難重視, 東西不夠了, 這名份也很難守了. 我不否認我沒有家族的經驗. 但是, 我相信, 真的家族的經驗, 這名份問題是最重要問題. 這是誰的, 誰對這東西有權利, 這就是名份的開始. 易中天等認識的中國, 和兩千年前的中國是不同的. 相同的地方是, 都有家族. 但是, 無論家族的生產能力, 置產自由, 權力, 都大大的不同. 以之來研究兩千年的中國, 未始沒有缺失. 我相信, 從今天算起卅年後的中國人在有了產之後, 研究中國歷史和外國歷史會看到更多相同的地方, 而不可能會說出, "希腊文明社会的发端却是以炸毁原始氏族制度、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他們這樣說, 實際上說出了自己對改革的追求. :p)


另外, 我對這邊所提出的階級社會, 商品經濟, 自然經濟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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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I have to retract one sentence. "越是真的無產的情況, 就愈不可能重視名份." 實際的情況是, 這是教育問題... 這不僅僅有無產的問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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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实”、“足”应该是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正面教育之外,也要有强制措施,至少需要舆论批判,道德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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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覺得XX說的早熟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是太過早熟. 這一點從秦以前的文字裡, 很少有神出現. 除了離騷有提到一些神, 其他的最多只有鬼. 像左傳被人稱為 "艷而巫", 但是, 裡面只有鬼, 沒有神.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到了漢武帝時, 樂府負責採集民間詩歌來配樂. 根據漢書, 藝文誌, 一直到漢哀帝之前, 共收集了一百三十八首樂府詩. 但是, 漢哀帝時, 罷樂府, 結果樂府詩嚴重失散, 到了現在只剩四十多首. 可是很奇怪的是, 也是一樣沒有神話故事... 最多的題材是: 戰亂, 社會問題, 愛情, 哀嘆歲月. 社會問題裡又以反映貧窮為主, 像是 病婦行, 東門行, 西門行, 孤兒行. 有趣的是, 樂府的紀錄卻給我們一個新的角度, 那就是, 樂府詩有一部分其實就是漢潮的 "行吟詩人" 的作品. 從這裡, 我主觀的認為, 我們一定不缺行吟詩人, 但是紀錄太少這個事實除了反應掌握文字的一群人的意向, 也反映出學習中文的不容易. 因為, 如果容易, 寫的人就會多, 一多, 紀錄下來的內容就會更為豐富. 到了魏晉南北朝才有專門講鬼怪的書. 像是搜神記, 六朝怪談等. 這種對鬼神不重視的現象, 是無法培養出童心的. 因為人只能在現實打轉... 而這個現象我感覺上在禮記有很強的傾向. 難怪易中天會認為孔子實際上是不信神的. 雖說, 禮記不是孔子寫的...

另外, 朱光潛就審美所提出的 "距離感", 這是說, 一個人要能感覺到藝術的美, 距離很重要. 審美的人, 除了要能夠鎔入劇情, 但是也要能夠保持距離, 就是在某一方面要保持清醒. 太過清醒, 則很難進入故事; 太鎔入劇情, 則可能出現道德行動的誤置. 而這個說法用在觀眾身上, 也同樣適用在作者身上. 作者本身的道德感太強, 他創作的時候, 就無法把自己和作品分開. 如此悲劇就很難產生. 新的趙氏孤兒就有這個傾向. 沒有忍人, 就沒有悲劇... 希臘的那些殺父, 殺母, 殺孩子, 近親通姦的所造成的悲劇性對中國人和希臘人同樣強烈. 所以在希臘這些事也同樣是構成悲劇元素. 唯一的不同是, 中國人雖然也有這些歷史紀錄, 很難真的把這些搬到舞台上. 他們對父母和孩子或是連襟妯娌的觀念太強. 所以大多數的悲劇, 無法在殺父, 殺母, 殺子, 近親通姦上做選擇. 真正的悲劇只能是愛情, 其結果不是自殺(孔雀), 再不然就是出家(紅樓, 桃花扇). 或者是忠心耿耿的人被奸臣所害(岳飛, 楊家). 就算是現在, 我腦海裡出現的是金庸的蕭峰. 那個故事本身是個巨大的悲劇. 而且這個人物更豐滿, 他的內心的衝突也超過愛情和忠心的問題.

最後, 悲劇感我相信是很吸引人的. 這一點可以從阿理郎說的

"就我知道的以历史为题材的传统长篇评话,还有《隋唐》、《英烈》、《说岳》、《杨家将》等。从“口耳相传”的诞生和流传过程讲,它们与《荷马史诗》是一样的,..."

我之前說三國以蜀國為主是絕佳的藝術選擇. 但是, 三國長期以來都是話本的重要題材. 這種重複不斷的演變, 從很多跡象來看, 已蜀國為主的傾向其實在三國演義成書之前就已經滿明顯的了. 這也說明自古以來, 悲劇感在中國也同樣具有吸引力. 這和日本的平家物語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p 這和前一陣子的蔣中正研究恐怕也不無關係... 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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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看来XX对乐府很有研究。民间文艺是又一个大题目,我从小在大都市生活,基本没有接触过民间艺人,不过仔细回想,在农忙、下乡的短暂时间内,也间接听到过一点东西。至少在江南,民间一直有流浪艺人,即使在中共建立户籍制度,公社化之后,甚至文革期间,他们也继续演出。这些人缺乏艺术修养,演技不高,剧目有限,但在当时仍然能丰富农村的贫乏的文化生活,所以得以生存。演员往往有生理缺陷,最多的就是盲人。日子自然很艰难,但好歹也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所以老艺人总会有人拜师,传统的剧目就这样传授下去。(我设想荷马当年的景象也大抵如此,决不是现代人赞颂史诗时想象的那么浪漫。)为了吸引听众,他们的不少剧目涉黄。就我所知,中共各县的文化部门历来都有下乡收集民谣、民间故事的任务,但是否会向这样的流浪艺人收集资料,很值得怀疑。一则这些艺人行踪不定,县里的干部无法预定计划去采访;二则这些人出身可疑,又没有所属单位,管理机构,在强调政治挂帅的年代,没人愿意自找麻烦。像阿炳那样的,即使在中共建国初期,也属极罕见的异数。而这些搜集起来的东西,如果是有文字内容的,自然逃不过政治审查,所以最后有幸经过加工改造,正式出版,为大家见到的,必然是符合正统主流的思维。我不知道台湾的情况如何,推想中国历史上的“采风”,也免不了碰到类似的情况。欧美各国,似乎历来少受“为尊者讳”或“为祖宗讳”的约束,看旧约便可以略见端倪。我想这大概也是他们敢写远祖弑父、杀母、乱伦的悲剧的一个原因吧。在中国的传统戏剧中,犯这类罪行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昏君、奸臣,剧本是惩恶扬善,伸张正义,最后以“大团圆”收场,自然不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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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對我自己之前說過的一句話感到好笑:

"他們對父母和孩子或是連襟妯娌的觀念太強. 所以大多數的悲劇, 無法在殺父, 殺母, 殺子, 近親通姦上做選擇."

因為這和


"希臘的那些殺父, 殺母, 殺孩子, 近親通姦的所造成的悲劇性對中國人和希臘人同樣強烈. 所以在希臘這些事也同樣是構成悲劇元素."

產生矛盾... 既然同樣是強烈, 為啥希臘作者能夠利用這些作為悲劇的材料, 而中國人不行. 這對我始終都是一個難題... 我似乎容易看到中國人和外國人的相同面. 可是似乎很不容易承認他們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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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XX这里列出的两句话所构成的矛盾,其实在我看来就是说明了前面易中天和邓晓芒的观点是有几分道理的。 当伦理观念太强烈的时候,观众头脑里的是非倾向就过于直接和明显。 有些悲剧元素激起的就不再是同情和悲悯,反而是愤怒或憎恶。 他们不是无法 “在殺父, 殺母, 殺子, 近親通姦上做選擇” ,而是他们的选择是一边倒的,有些debate, 在中国人那里不构成debate。

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原因就是个人还没有从群体中分离出来。 有些悲剧,你必须站在个体的立场上,才会产生巨大的共鸣。

我这次读到一个故事很有意思。 阿伽门农带军攻打特洛伊征战十年回到家,他的妻子因和人私通,又因恨阿伽门农战前杀女儿求风(这个故事马骝贴过一个歌剧),就把阿伽门农杀死在浴室里。 后来阿伽门农的儿子长大了,为父报仇,杀了母亲,继父,和同母异父的手足。 因为杀母,他受到复仇女神的追捕。 最后他躲进雅典娜神庙求雅典娜庇护。 由13个神组成的审判团以6比7的票判其无罪。 这里,复仇女神解释了他有罪的原因。 因为杀血亲是有罪的,夫妻不是血亲,而儿子杀母亲就比妻子杀丈夫更罪加一等。 而雅典娜则表述,他杀母有正当理由,所以无罪。 最后的无罪判决则表明了,以血缘关系的亲疏来定罪的轻重,这种理念被放弃。

这让我想到在《万历十五年》里,海瑞仍然非常严格地依照伦理血缘来判案。 把长幼亲疏都用作判断的依据。 而海瑞已是十六世纪的中国。

我想,这深层的区别就是易中天和邓晓芒前面想要表达的意思。 XX觉得很难接受,我想和那本书的措辞有关。 那本书初版在1989年,很多用语和现在不同。 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对西方和东方的心态和现在也很不同。 这是那个时代的局限。


讲到八十年代,我前几天重温了一个在八十年代大陆家喻户晓的电视剧《河殇》。 听那个时候的中央电视台还以那么激昂的语调大讲改革,以至政治体制改革,真是很让人感慨。 今天重看,苏晓康的文字显得过于煽情,但那个时代的希望和激情却在今天的大陆已找不到了。 而方励之的过世,则更让我觉得那个时代的领头人一个个地老了。

推荐六耳看看这个电视剧。 那里面的观点你一定会觉得太偏激。 因为里面只看到东西的不同,看不到相同。 很有第二次五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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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刚刚在CND看到方励之生前对东西文化的最后言论。 抄在这里做个备份。


这是2012年方先生给分子生物学家傅新元教授的电邮,可能是他讨论中西文化的最后言论。
转引自傅新元教授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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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
对所谓“文化孰优孰劣”,我已缺乏(或无能力)介入讨论。这个问题在19世纪中国,似乎有意义。现在,21世纪,似乎是个大而无当,忽悠忽悠的“问题”。 N.波尔说,见了问题先不要急着答,而要倒着问(大意),即至少要弄清楚问题中的所有概念,以及所有概念的预设。什麽是文化?什麽是中文化?什麽是西文化?什麽是优?什麽是劣?为什麽用这些预设的优劣判据?
19世纪到现在,经过了两次世界大战,成立了联合国,经济贸易正在全球化。至于硬科学,至少数学,天文,物理等早已无国界,无意识形态界,无人种界,无宗教界了。“文化熟优孰劣”中的“孰”,在这种环境下,指的什麽?继续倒着问……
不要误会这是抹杀优劣的虚无术。相反,你会发现确有优劣可比。硬科学不必说了。联合国的“人权宣言”就是一个可操作的熟优孰劣判据。
简答于此,新春好!
201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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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p 那個阿加門農的故事似乎遺漏了一個很重大的情節... 就是阿加門農的兒子殺了母親, 是出於阿波羅神的旨意. 如果這個故事沒有阿波羅神的旨意, 故事結局很可能不同... 很可能變成另一個哈姆雷特, 全家包括弒母的兒子都死掉了. 而這裡立刻說明了一個古希臘和古中國最大的不同之處, 古中國沒有神的介入, 希臘有. 而且是常常介入. 照道理, 商朝有甲骨, 和希臘也有 oracle, 但是, 古中國沒有神這樣插手人間的故事! 另一個很有名希臘悲劇, 俄狄浦斯, 就是那個解答了攔路怪物的謎語(幼年四隻腳, 壯年兩隻腳, 老年三隻腳的東西是啥?)的人. 他誤殺了自己的父親, 娶了自己的母親, 最後他發現真相後, 他的母親是上吊自殺, 俄自己挖瞎自己的眼睛並且自我放逐. 但是, 這一切也都在俄狄浦斯還未出生前就被 oracle 所預言了. 在朱光潛的那本書裡, 這兩齣戲在書中 悲劇中的正義觀念: 人物性格與命運 篇裡常常被拿出來討論. 因為, 朱光潛嘗試分析一種論點, 就是, 悲劇的結局是書裡主角的行為過失所造成的, 還是命運? 很有趣的是, 根據亞理斯多德, 一個最好的悲劇主角應該是一個和普通觀眾一樣的角色, "他的遭殃, 並不是由於罪惡, 而是由於某種過失或弱點." (p.92) 但是, 從朱光潛舉的例子來看, 古希臘的悲劇多是命運造成,也就是人無法掌握的, 而希臘眾神祇實際上扮了一種命運的主宰.

反觀古代中國, 我所能看到最早最戲劇性的東西是左傳. 在這個裡面, 看不到神起的作用, 因為基本上沒提到神. 有鬼, 但是, 鬼多半只是為了個人仇怨而出現, 而且出現機率很小. 最後, 真正造成悲劇後果的通常都是人的 "行為過失". 我舉子革對靈王為例子, 楚靈王和子革對話, 對話裡楚靈王表示了他對晉國, 鄭國, 周王都具有強烈的野心. 子革最後很技巧的勸楚靈王要度德量力, 並且為民著想. 楚靈王聽了勸後, 不斷想壓抑下自己的野心, 最後卻忍不住, 而輕動刀兵. 結果是徹底失敗, 他自己也自縊身亡. 文章後面引的是孔子說的 "克己復禮, 仁也. 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于乾溪?" 這裡就是以過失或弱點來解釋遭殃的原因. 這裡沒有神, 也無法把任何事情歸咎於其他人身上. 朱光潛那本書裡說, 越到近代, 歐美在接受古希臘文明的滋潤後, 亞理士多德的個人過失說法越來越適合近代的悲劇創作. 但是, 即使沙士比亞, 也依然無法逃脫命運的掌握. 對中國而言, 從左傳一直到紅樓, 我們的演進實際上剛好相反. 這並不是說, 中國就不再看重個人行為的得失. 但是, 難以逃脫命運的掌握這種情懷, 已在元曲裡開始出現, 到了明清小說裡, 紅樓, 三國, 水滸, 金瓶, 更是達到高峰.

以上仍是嘗試著在談論古希臘和古中國的文學演進. 以下, 我仍有談談易中天和鄧曉芒的那幾句話.

我的確是對他們這幾句話很反感. 因為我覺得即使炸燬了初級氏族制度,血親的神聖性仍是無法否定的. 並不能拿一齣古希臘的悲劇來證明血親這種理念被放棄. 另外, 拿海瑞來做歷史對襯, 也很困難, 畢竟, 像海瑞的官到底有幾人? 我對這樣的言論始終感覺很奇怪. 因為他們倆不可能會認為說, 美國人對父母可以怎樣就怎樣. 我最記得我聽過不知道多少次, "美國人不知道啥是孝". 可是, 事實上是, 對大多數的美國人都愛他們的父母. 美國人的父母也都很愛他們的子女. 當我們打開電視台, 看看影集, 電影, 親子之間的關係仍是大多數媒體的主題. 所以我的確是不能了解易中天和鄧曉芒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突然覺得最大的不同不在於神聖性的瓦解. 而在於多了獨立性的尊重. 譬如說, 即使在明朝, 分產仍是一個重大課題. 而且我最近也看到明朝時, 別籍異財是一個重大的罪行. 別籍異財就是, 兒女自己有自己的戶籍, 自己有自己的財產. 至少這是我的理解. 也只有自己有自己的財產時, 獨立性才能培養出來. 但即使是這樣, 血親的神聖性並不因此減低.


另外, 我也不能確定這是古希臘所來的. 還是工業革命不斷進步來的. 我是傾向於工業革命不斷勇猛精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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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討論到現在唯一的幫助就是讓我再仔細的回顧悲劇心理學這本書. 我感覺到這個討論已經到了盡頭. 錄在此, 是想知道, 我實在是該說啥, 和不該說啥. 我是如何在此展現自己的想法和思維? 我和其他討論者的不同之處在哪? 他們的言論裡一定有某些我不知道的主旨. 既然如此, 為啥我不知道? 是我沒有他們經驗嗎? 還是我的刻板印象使我的視線受到侷限? 有那些是我覺得我能抓住意思, 但是卻無法同意的? 我是否能看出我們所用的辭語可能是一樣的, 但其實卻有差別? 我們是否有某些預設的想法? 哪些應該是預設的想法, 那些不應該是預設的想法? 因為預設的想法會使我們覺得站在同一平台上, 但是, 到底是否同一預設想法, 卻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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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這篇是我本來想回的. 但是決定不要了. 我很害怕.

鄧易兩位的句子實在讓我煩惱... 我不覺得這是斷章取義. 而是在某些基本層面上的問題.

"易中天和邓晓芒曾在合写的一本书里把他和炎黄之血做比较,意思是说中国人从来注重血缘关系,这种以氏族血缘为基础的原始社会关系在进入阶级社会后没有被摧毁,反而被加强了,被纳入一个更大、更普遍的家长制宗法体系之中。 国是家的放大,家是国的延伸。 中国靠宗法血缘系统维持社会的稳定。
与此相反,“希腊文明社会的发端却是以炸毁原始氏族制度、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希腊的社会政治制度是在发达的商品经济推动下建立起来的。 公元前六世纪(孔子同时期?)的索伦改革就已经以公民的财产数量来划分社会等级,而非人的出生和血缘。 希腊城邦则靠契约和法律来维持社会的稳定。
“如果可以把整个历史运动归结为人与物(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西方进入阶级社会时,是通过人与物的关系来实现人与人的关系;中国则相反,是通过人与人的关系来实现人与物的关系。 前者是商品经济的特点,后者是自然经济的特点。” “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那么从中必然可以推论出:中国文化的根基是”群体意识“,西方文化的根基是借助于物(商品)的介入而打破群体意识所建立起来的 “个体意识”。 换句话说,中国古代的人文主义是群体的人文主义(人伦主义),西方由文艺复兴所重申的古希腊的人文主义是个体的人文主义(自由主义)“。"

首先, 就我最糾結的地方開始. 血親的神聖性. 讓我稍微描述一下, 我認為的血親的神聖性是啥. 首先讓我想到的是親子間的感情, 也就是父母對子女的愛, 和子女對父母的愛. 如果以我首先想到的這一點來解釋這句 "否定血缘关系的神圣性作为前提的". 我就大大的不能了解這句話. 而且如果說外國人不懂或甚至否定父母子女之間的愛, 這似乎說不過去. 我在聽易中天談儒家的時候, 他把仁當作愛來講. 那時, 我就覺得這實在是我見過最好的解釋. 所以我覺得這裡他說血親的神聖性一定不可能是我最初的印象.

那麼他們到底是指啥呢? 今天早上, 我突然想出來了... lol 記得以前, 我們有過唯物維心討論. 而我也曾是著查找過啥是商品经济, 啥是自然經濟. 這些名詞的意思不是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名詞的來源和誰在用它. 答案是, 經濟學家, 而且主要是馬克思派和一些馬克思之後的經濟學家. 我現在得要假設, 當兩位先生在寫這段文字的時候, 鐵定想到的不是愛不愛, 而是物的來去. 這樣一想, 我現在再來看看這段話, 似乎可以看的比較懂了. 奇怪, 之前這些句子裡滿是制度, 商品, 財產, 物, 我實在不了解這和血親的神聖性有啥關係... :p 那麼這裡血親的神聖性鐵定是和物有關係. 他又同時提到制度和法律. 那麼, 也就是說, 在制度和法律之前, 血親和不是血親之間是否有不一樣. 如果有不一樣, 那是啥原因?

我再回去看看第一篇我對這幾句話的批評. 我得說, 我的確有一種感覺, 認為說, 我所認識的和大陸人所認識的古中國不同. 而且, 我似乎有一種我所認識的古中國是比較真實的口氣. 是的, 我想我依然會有這種感覺. 尤其是提到群體意識和個人意識, 和 "希腊的社会政治制度是在发达的商品经济推动下建立起来的。 ...的财产数量来划分社会等级,而非人的出生和血缘。 希腊城邦则靠契约和法律来维持社会的稳定。"的時候. 這似乎和我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很相似, 要靠出生和血緣, 則變的很陌生. 當然, 我離開台灣還還小, 如果進入社會, 我相信又是另一番景象. 但是, 我想大陸人看到易鄧兩位寫的, 鐵定不一樣. 因為, 在台灣, 即使人的出生和血緣在某種地方, 某種程度上仍有他的影響, 但是恐怕不能和從小就以父母來區分為黑紅類的大陸人相比. 而這也是我在第一個批評裡所提到的, 1949 年後的大陸, 和之前的古中國其實有著很大的差別. 同樣都名為中國, 但是, 實質上卻差距很大. 因為一個私有的制度就會造成巨大的鴻溝. 春秋戰國, 在我的觀念裡, 剛好符合 "希腊的社会政治制度是在发达的商品经济推动下建立起来的。 ...的财产数量来划分社会等级,而非人的出生和血缘。 希腊城邦则靠契约和法律来维持社会的稳定。" 這樣的描述. 那時候正是, "將相本無種, 男兒當自強的時代". 而易鄧兩位這樣的描述, 在我看來卻很符合大陸 1949 年之後的情形. 所以我才會說: (他們這樣說, 實際上說出了自己對改革的追求. :p).

再來就宗法血緣, 我覺得簡單的把古代希臘說成否定血緣神聖關係是一種很武斷的說法, 即使單是指制度和法律. 而且, 把中國說成是以宗法血緣系統為社會的穩定, 也是過於簡單. 因為我們知道宗法系統是為了家族而產生. 但是國不一樣. 國是很多很多家族在一起. 如果說中國古代單純的是以宗法血緣系統穩定社會, 那請問, 家族之間的紛爭如何解決? 古代希臘, 大家應該都知道是獨立城邦組成的, 各城邦有獨立的制度和法律. 那請問, 如果兩個城邦之間有爭議, 是用哪一個城邦的制度和法律來解決爭議呢? 如果說, 希臘城邦之間用契約和共同法來解決爭議, 那我們有沒有呢? 外地人到了鄭州, 和鄭州人發生財務上的糾紛. 古代的地方官是如何裁決呢? 這時候難道還用宗法? 還是王法? 我提出這問題來, 只是想說, 在易鄧兩位的文字中, 還有很多空隙.

Saturday, April 07, 2012

video game idea

genre: action adventure with strategy and RPG elements

main features: combat emphasizes on realistic fighting, including hand to hand, hand to weapon, and weapon to weapon with real physical damage, real model of physic. 4 characters to choose from, bushi, xiake, shushi, heshang. platforming incorporated into fighting. There are magic in the game. Shushi would be the hardest character to play, but will be the most easy to play in the end of the game. magic and melee have two different controls. bushi would be more like a big brute, specialized in wrestling and long weapon, bow and arrow, and horseback riding. xiake specialized in sneaking, free running, and sword fight. shushi specialized in magic, medicine, and alchemy, very weak in melee. Heshang has no specialization, average at everything, no magic though.

story: backdrop around 4\500 AD China.

notes:

bushi will be a brute. he is able to break wall down in some cases. but he is able to jump and run as physically possible. but there are many places he is not able to access without tools wherer xiake could easily get to. he runs much slower than xiake on foot. his bare hand combat style is wrestling since he could easily overpower most of his foes. his weapon of choice would be lance. he is able to use shield effectively with long weapons. he has better focus, so hard lock for him is a good idea.


xiake can do sneak kills. xiake is used at best in soft lock because he is not as powerful as bushi. he can wall run easily, parkour is his style. he could out run, out jump, most of people in the game. his bare hand style is striking style. his weapon of choice is swords. he is very street savvy.

shushi is the weakest person in the beginning. playing him should be more like an adventure game. while other characters could solve many problems by confronting their enemies, shushi on the other hand has to find other solutions. his bare hand combat preference is running. the weapon of choice would be sword and fucheng. he will be able to forge the best weapons in the game, make healing potion, enhancing potion, and other things.

heshang is the most average of them all. he is stronger than xiake, but weaker than bushi. he is able to wall run more than bushi, just a little more. he knew some medicine other people did not know, but not by a lot. he doesn't know metal working. his bare hand combat choice is striking. his weapon of choice is staff.

Sunday, April 01, 2012

書摘: To Himself

Reserve your right to any deed or utterance that accords with nature. Do not be put off by the criticisms or comments that may follow; if there is something good to be done or said, never renounce your right to it. Those who criticize you have their own reason to guide them, and their own impulse to prompt them; you must not let your eyes stray towards them, but keep a straight course and follow your own nature and the World-Nature(and the way of these two is one).

(To himself(meditation), Marcus Aurelius, translated by Maxwell Staniforth)

別類油雞

之前紀錄過一個油雞的做法. 最近在看到 Gordon Ramsay 的 Sticky Lemon Chicken 食譜時, 感覺很熟悉. 它實在就是油雞, 只是材料稍微有一點不同. 這實在很有趣啊!

Gordon Ramsay's Sticky Lemon Chicken:

1 large chicken(or a box of chicken drums)
Sea Salt and Black Pepper
3-4 Tbsp Olive Oil
1 Head Garlic
Few Thyme Sprigs
Splash of Sherry Vinegar
2 Tbsp Dark Soy Sauce
3 Tbsp Honey
1 Lemon (ideally with a Mandolin?)
Bunch of Parsley, chopped

照前面油雞的燒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