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教授說的...

最近看到一本書, 書名叫 wealth and power, 中文是富強.  兩位美國教授合作的.  其實就是前不久, 拙林貼的一篇提到中國近代史改寫的文章, 同樣的兩位教授. 

書 裡舉了幾個代表人物, 都是近代史上有意思的人物.  從魏源開始介紹, 到朱鎔基.  不斷的把近代各作者的思想和富強提出聯繫, 富強就是富國強兵的縮寫, 因此他們譯成, wealth and power.  無論是魏源, 梁啟超, 孫中山, 鄧小平, 等, 都沒能真正脫離愛國主義.  唯一有意思的是毛澤東, 他對中國文化的徹底破壞, 給鄧小平的經濟開放鋪了路.  對之後的朱鎔基也頗有好評.  認為他對於經濟的發展是正面的.  最後面的結論一篇更指明了愛國主義對於整個近代和現代中國的進程, 有著主導性的地位.  因為無論是毛的破壞, 還是鄧的開放, 或者是朱的經濟, 都是為了富國強兵.  而直到現在除了開發, 現在的中國提不出一個中心價值觀(core value).  他既不願接受歐美的民主自由, 人權等等, 除了富國強兵之外, 他也沒有自己的價值觀.  書裡認為這是另一個轉變的開始, 可以是好的, 也可以是壞.  也就是現在是處於一個非常不穩定的時代.  這也讓我聯想到之前易中天說的中國人沒有中心價值觀.  這一串的文章的出現, 確是一種轉變. 

易中天說中國人沒有信仰, 也就是沒有中心價值觀.  我本人是不能同意的.  因為在我認為, 他提到中華文化的部分是矛盾的.  既然中華文化是世界性的第一大 tier 之一.  又說中華文化沒有中心價值觀, 基本上他自己就否定掉中華文化了.  如果易中天說, 中華文化就是實用主義.  這個主義, 實在是人類最根本的本能, 哪裡能成為文化呢?  但是, 我一想, 也對, 自毛澤東出來後, 中華文化是被否定掉了.  剩下的豈不就只剩實用主義了嗎?  那兩位美國教授, 認為毛澤東把中華文化去掉了, 所以現在才能使經濟蒸蒸日上.  但是, 現在又來講要中心價值觀?  似乎沒必要...

(最近易中天又把中華的部分重寫.  他不提實用主義了, 他說中華文化沒有信仰, 可是中華文化之所以能成為世界性文化, 是因為:  方式.)

自從易中天說中華文化沒有信仰, 也就是沒有中心價值觀時, 我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我看過蘇老泉曾寫過, "士以義怒", 一句話.  我那時也曾想過, 那個義到底是啥意思?  這個義是否可以是中心價值觀?  可是我當時就想, 中國似乎自古及近代都沒有真正提出一個 '義'.  試看韓愈在原道提出了:

-----'夫所謂先王之教者，何也？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無待於外之謂德。其文，詩書易春秋；其法，禮樂刑政；其民，士農工賈；其位，君臣父子師友賓主昆弟夫婦；其服，麻絲；其居，宮室；其食，粟米果蔬魚肉：其為道易明，而其為教易行也。'-----

這裡面似乎全都是實用主義.  以今日歐美的所謂中心價值觀, 獨立, 自由, 平等(易中天列的) 來看, 這裡沒有類似的東西.  易中天也提出了今日歐美的名詞在程度上有種種不同:

-----'具體地說，就是獨立、自由、平等。此外的人權、法治、民主、共和、憲政，則不是。人權和法治是觀念，共和與憲政是制度，民主則既是觀念也是制度。它們都不是價值，而是價值的體現，以及實現這些價值之最不壞和最可行的途徑。這事過去一直是糊塗賬，現在不能不算清楚。

   獨立、自由、平等這三大核心價值，是文藝復興以後被重新發現的。儘管它們在古希臘文明中已初見端倪，但真正成為西方國家的全民共識和朝野共識，仍然費了不小的工夫。然而一旦確立，西方現代文明便騰空躍起。
    是這樣嗎？是。
    一般都認為，西方經濟發達科技進步，是因為制度先進、優越、完善。比方說，著作權法和新聞出版法保護了知識產權和言論自由，科技當然進步；合同法和反壟斷法保證了自由貿易和公平競爭，經濟當然發達。
    問題是，這些制度為什麼能夠建立，而且能夠實行呢？就因為制度背後有觀念的支持，比如“這是我的小破屋，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比如“我堅決反對 你的意見，但我寧願犧牲生命也要捍衛你說出這意見的權利”。這些觀念被廣為傳播，早已深入人心，無論政府官員還是江湖大佬，都不敢頂風作案，冒天下之大不 韙。
    制度的背後是觀念，觀念的背後是什麼？
    價值。
    比方說，因為尊重獨立，所以要保護隱私；因為崇尚自由，所以要保護言論；因為堅持平等，所以要保護民權。這才有了人權觀念、法治意識、創新機制、保障體系，有了自由貿易、公平競爭、權力制衡、輿論監督，有了一系列的觀念和制度，而且能夠落實和執行。
    價值、觀念、制度，是一種由裡到外層層遞進的邏輯關係。西方現代國家能夠勃然興起後來居上，創造出當今世界最強大、最強勢、最強悍的文明，就因為他們把這個邏輯關係弄清了，理順了，夯實了，建構成渾然一體的東西。'-----

 如果和韓愈的東西兩相比較, 我就覺得除了愛和義之外,獨立, 自由, 平等, 要比其他韓愈提出的更像核心價值.  也比禮樂刑政更令人嚮往.  禮樂刑政聽起來像是制度.  而觀念似乎並沒有真正的再韓愈的原道裡出現. 

對於整個中國來說現在是一個轉變的時機.  我沒有辦法忘記我在蘇州時和大姨說, 在毛澤東時代, 疆獨沒能能鬧出來.  實在是因為當時大家都相信共產主義.  這個共產主義可以是一個核心價值觀.  但現在常常出事, 實在是因為愛國主義, 甚至大漢主義所造成的.  這兩位美國教授所想的, 我在幾年前就想過, 也和拙林提出來過.  我基本上認為易中天在講歐美和回教時都滿好的.  我仍是不喜歡他講中華文化的部分.  我已經看過易中天的網誌很多次, 他中華文化的部分改了又改.  我相信很多人也都不喜歡.  但, 我也無法把中華文化的價值觀講出來.

我常常覺得, 中華文化, 那些古籍從不是真的在講中國人, 而是講全人類. 唉, 無論如何, 我得承認現在這是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無論是書讀的太少太少,幾乎完全不經世事, 也與人隔絕.  這三件事都使我無法認識價值觀的可能.

不過, 這似乎只是古代價值觀的認識, 而不是現代價值觀的開展.  我最近的想法真的是, 當初王陽明的心學沒能繼續開展, 只滿足於心靈上的滿足, 而不求之於事功, 實在是一大遺憾.  到了清朝, 又只能求之於事功, 而不能在心靈上有所闡明.  也或許前一代的發展終有推進後一代的銳進.  只是我因為那三件事, 而不能看的清楚.  雖然易中天所說的我不見得儘都贊同, 但是易中天所做的是很值得推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