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想寫, 但是, 還是得找人談談. 不斷的想在自己的部落格上寫, 總是沒能夠開始. 我想有個對象, 或許比較容易寫出來.
今天下午一點半到舅舅家. 舅舅全家不在, 我叫了兩聲都沒人, 脫了鞋子正準備往裡看看. 媽媽偷偷的跑到客廳, 從他的皮包裡拿出三四張紙給我看. 還要我別要出聲, 說, 希望外公可以睡午覺, 如果他看到我, 他又不睡了.
四張紙上, 媽媽寫了大大的字:
1. 你一天到晚說我什麼都不懂, 我一天到晚為你做菜, 想你x什麼. 你為什麼一天到晚說我什麼都不懂. 你每天高興的事就是罵我.
2. 現在除了老王做麵食給你, 只有我在替你想給你吃什麼. 但是, 你天天只會說我什麼都不懂.
3. 我尊重你是我老爸, 也請你尊重我, 天下沒有什麼都懂得人, 也沒有什麼都不懂得人(除了白痴). 每個人懂得東西也許不一樣而已.
4. 你敢罵蕭雲嗎?
看完後, 媽媽說他今天大發脾氣. 他說自從那以後, 外公都很安靜. 他自己也躲到房間內裝睡, 希望外公也去睡覺. 所以, 我也馬上就走了.
快
四點的時候, 媽媽才回到家. 是的, 陪了一個晚上後, 他又陪到將近四點. 舅舅, 舅媽回來後, 媽媽除了第四張紙沒給舅媽看,
其餘的都秀出來. 舅媽禮貌的回應, 說也給舅舅看, 大家都知道舅舅是不會要看的. 舅舅的反應只是, 老人都是這樣. 另外, 舅舅還說,
現在他的身體還好, 沒檢查出啥大毛病, 但是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 舅媽是不會照顧外公的. 到時候, 一定是住到我們家.
媽媽
回家後在沙發上慢慢跟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早上我去的時候似乎都還好啊, 媽媽幫外公寫通訊簿. 媽媽說一切都還要等到中午. 中午到了,
要準備吃飯, 媽媽本來想切個肉絲, 肉丁啥的. 之前在舅舅的冰庫裡看到一塊肉, 以為可以用, 結果拿出來一看, 03/2012, 不敢用了.
又放回冰庫去. 因為不知道舅媽是怎麼樣的作業程序. 至少, 媽媽是不敢用了. 可是這樣一來, 家裡著實無啥東西可吃了.
除了早上媽媽煮的一鍋稀飯, 還有外公上星期吩咐要蒸的棗子. 剩下的, 就是媽媽昨天去老人中心做義工帶回來的一些洋芋泥. 哦,
還有媽媽昨天晚上很累的時候做的燒餅. 燒餅, 也是外公前兩個星期提到的. 他似乎懷念在蘇州出門就有燒餅吃. 他從一塊錢吃到三塊五.
所以上星期中, 我到 youtube 找了一個影片, 昨天我下班回來, 他即使很累仍堅持要做. 成品很脆, 媽媽帶了四個去,
外公說他咬不動. 媽媽也帶了一些肉鬆. 早上沒吃肉鬆, 可是現在看看實在沒啥食物, 外公也只好吃吃肉鬆. 外公說他不吃肉鬆,
因為外婆不能吃油,, 所以他這十幾年也跟著不吃了.
在問清楚舅舅舅媽或著是毛和 Michele 不回來吃飯,
午飯也就跟著開始. 照慣例, 所有外公吃的東西都要是滾燙的. 一開始, 一盤肉鬆擺在外公面前. 洋芋泥拿在微波爐裡, 翻來覆去熱了四次,
總算夠燙了. 媽媽想, 外公喜歡吃燙的, 就把肉鬆擺開, 把滾燙的洋芋泥放到他面前. 外公看到肉鬆時已經開始唸了. 現在肉鬆挪開,
看到洋芋泥擺在他眼前, 他好像被侮辱了一樣. 開始 "教訓" 媽媽: 這芋泥是最賤的東西, 連白飯都比它強. 你啊, 就是不學,
所以啥都不懂. 竟然把這玩意兒替代了肉鬆! 接著就是長達一小時的 "訓話". 媽媽說他一開始也忍. 一小時後, 外公還在說,
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在紙上寫到, 我也是北一女出來的, 也在立法院做過事, 怎麼會啥都不懂. 外公看了, 笑笑, 輕描淡寫的說:
"這北一女算是白讀了." 我認為這句話, 是深深刺傷他的心. 但是, 外公是不停的. 他繼續說他的. 再說下去, 不只怎地,
又講到溫家寶說的, "中國人就是沒常識!" 這句話我印象是很深的. 因為就是他講這句話, 讓在蘇州的沈阿姨笑也笑不下去, 飯也吃不下去.
而我幾乎氣的要摔筷子的那個晚飯. 媽媽這時是再也忍不住了. 手一拍在桌上, 就站了起來, 用力的寫下以上這些字句. 然後收了碗筷,
站在洗碗槽前直跺腳. 外公看到這情況, 就安靜了. 只是喃喃的說, "就父女倆說說話嘛..."
媽媽說,
以前和外婆也是一樣. 但是講的內容不一樣. 外公是不會說外婆啥都不懂, 但是, 他會說錢. 外公會說都是因為你, 所以錢不夠用,
錢全花在醫藥費和醫生上了. 說啊說, 外婆是不回嘴的. 直到最後, 外婆受不了了, 就大發一場脾氣. 那時, 換外公安靜了.
這事媽媽不只講過一遍, 但是, 確實是這一兩年內媽媽才提到的. 之前, 他不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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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親在上星期四的時候請了外公, 舅舅, 舅媽, 和王君來家裡吃飯. 外公說要來我們家吃飯已經說了兩三個星期了. 媽媽本來因為星期二又有大雪,
他準備延期到陽曆元旦. 但是, 他說他不能等了, 不然他整天整夜的在想這事. 他前一兩個星期就在準備菜單. 一開始是甜菜湯, 後來又改.
媽媽最後的菜單是: 栗子煨白菜, 甜排骨, 涼拌馬蘭頭, 干貝花菜, 烤鮭魚, 鮭魚番茄濃湯. 那天我上班, 不在家. 前一夜,
媽媽跟我說, 很抱歉, 我明天要一大早就要做菜, 你早餐要去買麥當勞. 不過, 我早上還是有果汁泥. 他一大早就在做甜排骨,
我七點下樓他就要我嚐. 我看他汁都還沒收, 就想味道一定還沒有進去, 我就耍賴了, 說既然已經燒了個把個鐘頭, 可以大火收汁了. 汁收了,
可一咬, 我得承認, 這東西還沒夠軟. 我是可以吃了, 外公恐怕不行. 媽媽就埋怨我, 剛剛叫我嚐的! 我趕快開溜.
一路上有點自怨自艾. 我就是懶...
我對這事是沒存啥希望的. 誰都不能知道外公到底喜歡吃啥. 充滿了悲觀的情懷.
一整天在工作的地方都不大對勁. 深怕一回去, 媽媽又要抱怨外公啥都不喜歡. 開車到家, 才在窗口就可以聽到媽媽大聲的講電話. 一進去,
他就給我看他的手指, 又是繃帶! 我說, 又切到手了? 媽媽說, 你才不知道哩. 外公從開始吃飯到兩點多鐘回去都在批評. 外公一來,
就教舅舅從一樓看到二樓. 然後開始午餐. 甜排骨, 咬不動; 涼伴馬蘭頭, "郎的", 得要拿去熱; 栗子煨白菜很好; 烤鮭魚太乾.
眾人的意見都和他不同. 照例, 東西吃吃, 又要拿去熱. 舅媽在微波爐裡熱食物都是要蓋子的. 媽媽把微波爐裡熱好的東西拿出來,
蓋子拿不下來. 他硬來, 結果碗摔到地上去. 媽媽的手指給刮破了. 他現在有個現象, 就是血很不容易止住. 大家手忙腳亂的收拾,
媽媽也把止不注血的手指頭趕快拿去沖洗消毒. 外公還在那裡不斷埋怨媽媽, 怎麼就是不給他吃魚. 後來飯上來了, 王君馬上說, 咦,
這飯裡糯米! 原來媽媽知道外公喜歡有點糯米的, 結果呢? 外公說, 這飯太硬了, 他吃不來. 接下來, 就是批評媽媽不會做主人.
講了一個小時. 干貝菜花也忘在爐上. 大家也沒喝啥湯. 舅媽早就受不了了, 坐在客廳上看書.
後來找個理由回家說要給舅舅裝去工作的便當. 一點, 舅舅回去休息, 小睡一小時後去工作. 外公說要喝咖啡. 王君怎麼會肯. 喝了,
晚上不睡覺, 王君倒楣. 最後, 折衷, 媽媽打了果汁泥, 大家喝了也高興了. 不過, 外公仍要喝滾燙的.
媽媽昨天晚上回來刷牙, 出發去舅家前說, 舅舅說的外公還在說那個栗子煨白菜很好吃. 我說, 至少, 還有一道菜他喜歡的. 很好很好. 後來, 遇到舅媽, 舅媽說, 他爸爸要是看到他手指流血, 是一定不會像外公那樣的. 馬上要過來幫忙止血的...